且说静修头陀去行刺,无奈防备得紧急难以下手,两次俱是空劳跋涉。那一天吴成的学武老师活阎王李天寿,同了小徒弟朱镳到来。吴成大喜,摆酒款待,就把于七报仇之事对他说了,又提起外甥藏躲的情节,道:“如今施不全那里知晓咱们在此,少不得迟早要来相犯我们。这施不全手下皆有能为之人。我正恐寡不敌众,幸得师父、师弟到来,这是徒弟的万幸。”活阎王便问:“施不全手下之人共有多少?”于七说:“旧时不过四五人。”吴成说:“如今不满十个,内中有几个平常的。”活阎王李天寿听罢此言,哈哈大笑说:“我只道有一百与八十,倒要费我手脚。原来这些小辈,杀鸡焉用牛刀?我料他们心狠肠毒,日间必不到,恐怕我们逃走。一定半夜三更调了官兵把守庙宇,团团围住。在各路设下伏兵,然后一网打尽。”于七拍手说:“师尊料事如见,一些也不曾差错。”吴成说:“这便如何是好?”活阎王吩咐:赶紧埋伏,等到黄昏,一切办齐。活阎王李天寿教他按法埋伏,吴成以后每天关山门就设埋伏;到天明,先行收了,然后开门。把这玄坛庙,摆布得铁桶相似。那知到了天明,就得着富明被擒的信息。吴成、于七连忙进城打听。就是关小西到庙里的这一日,他们两个探得明白,明日午时,在县城处斩富明,商议要反牢劫狱。等到二更后,两人飞身上了监墙,四面观看,无奈把守得连风都吹不进去,三回五次,不敢涉险,只得越墙而出回转庙内,告诉了师父、师弟。活阎王说:“天已将亮,反牢狱神仙也来不及了。横竖明日午时处斩,我去抢法场吧!”当下四人计议停当。一到天明,吃饱了酒饭,各人改玢,分服色可混入眼目。活阎王李天寿善用一把铁桨,铁桨中间暗藏一把利刀,共重六十四斤,长有三尺五寸;他杀得性起,从桨柄内抽出刀来,左手舞桨,右手挥刀,凭你干军万马,所到之处,但见血肉交飞。此时就扮做一个渔翁,头上原戴的露顶凉帽,身穿葛布大袖衫,下系蓝裙,足下草鞋,把桨拿在胁肋下。那赛猿猴朱镳形如病鬼,还有谁人起疑,不用更换,便将一对双刀藏在身旁。吴成除去了头上金箍,将头发挽个结皱儿,身穿一套破衫破裤,手中拿一条硬树扁担,腰别一柄铁斧,扮下樵柴的汉子。于七也把金箍子去了,就用个紫檀道冠,将发盘上,插了一枝竹簪儿,身穿蓝布道袍,足上一双半旧朱履,背上把宝剑,手中拿着白布招牌,上写:“神符治病,不取分文”,就算个走江湖的画符道士。这等的乔装改扮,极是容易,立刻扮换停当,陆续出庙,直奔静海县来。

  到城内,吴成远远望见校场内,人山人海,都是看杀人的。那差使还没来,只有当乡地保在校场伺候。这些看的人有的吃酒,有的吃点心食物,有的看把戏,有的看耍拳弄棒,东一堆,西一簇,纷纷扰攘。吴成四面寻找,只是看不见他们三人。走到演武厅那里,地方拿着藤条,不许别人过去。吴成望了一望,他们也不在此处,回身再去寻找。先到一个人圈子里,就挤将进去一看,正是于七在那里鬼画符呢!口中说道:“不论什么打伤跌伤,无名肿毒,一不用刀针,二不用丹药,只要三道灵符,立刻痊愈。有毛病的请过来,当面见效,分文不取,有缘遇我,错过难逢。”吴成在旁边听得笑出来了,就把身子往后一鞠。那背后的人,直跳起来,骂说;“你这卖柴的王八,只管好笑,把身鞠什么呢?把你腰内斧头柄,搠得我卵脬都穿破了。”吴成一听骂他王八,那里还忍耐得住,就顿然大怒,一把揪住那人,把扁担扬起就打。那些看画符的人,看他动手,一齐喊道:“容你不讲理哪?我们大家来打呀!”这一乱,不知可要闹出事来,且看下回分解。